「今日我在這裡鄭重地，清晰地，美好地，奪回了我的出櫃權。」

amyvivianjane

不知道喜歡歌曲的朋友們有沒有聽過《台北的天空》這首歌，是1980年代台灣十分流行的一首關於留學游子的歌曲。
歌手是王芷蕾，因為後來結婚退出演藝圈的關係，好像並不是很多人知道她。



作詞的陳克華，是一位詩人。小a進大學的時候，學長賣給我一本詩集《善男子》，因為學長看著看著還不太能接受，那時我對詩集還沒什麼興趣(現在也還是，有改進些)，不過這個序文不管對詩集有沒有興趣，還是可以看一看。


我的出櫃日──代　序
　　　　　　　　　　　　　　　　　　　　　　　　　　　　　　　　　　　陳克華

一、嚷嚷得還不夠？

　　二○○四年的六月某個星期日清晨六時許，我起身坐在書桌旁，此刻電話鈴響了，我職業性地直覺以為，是住院醫師打來的，在這擾人清夢的時刻撥打電話，只有是因為醫院裡的緊急事件。
　　「請問你是陳醫師嗎？」
　　聲音出乎意料是我全然陌生的男聲。我當下卻毫無思索地回答：「我是。」
　　對方似乎也吃了一驚而停頓了一下，又再確認了一次，我回答得很乾脆：「我就是。有什麼事請說。」
　　然後，一場近乎鬧劇的日常社會版新聞充斥的「恐嚇勒財」案件，就此展開了兩個星期。
　　對方確認是我，立刻一改口氣，變成惡狠狠地台灣國語（當然，只要是黑道就得講台灣國語），自稱是竹聯幫（當然，在台灣只要是黑道就一定是竹聯幫）──比較特別的一點是，對方威脅的是要醫院裡公開我的同志身分。
　　我當下怔了一怔，第一個感受是五味雜陳，哭笑不得：我同志文章寫了這麼多年，別說是文壇，醫院同事之間怕還有人不知道？竟然還有人以為可以用這威脅我？如果怕人知道，我又何必寫？
　　當下我立即有些悲哀起來：這二十幾年來難道都真的白嚷嚷了？所有為同志人權努力寫作、落淚發聲，甚至寫文章罵人（從呂秀蓮、王世堅罵到何懷碩）的種種，突然在這被威脅的一剎那，都全部歸零、不再算數？
　　一股齒冷接著泛起：還是我真的還嚷嚷得不夠？
　　待他掛了電話我在第一時間內二話不說，拿起電話打給了我一連串警官朋友，他們原都是我的病人。

二、我有必要配合演出嗎？
　　兩個禮拜又一天，「案子」就破了。可是好戲在後頭。由於是公訴罪，在大約又過了一年半後檢察官正式的起訴書出爐當天，那群如蠅蚋禿鷹般守在法院四處尋找腐臭血肉消息的《蘋果日報》記者打電話來，說：「那我們該怎麼寫？我們記者都是很好心的啦！放心好了，我們一定會寫你不是同志的……」
　　我突然在此刻猶豫了。
　　我真的要這個新聞的颱風眼上再添風暴嗎？雖然所有的八卦，也都僅止於茶杯裡的風暴。
　　我腦際突然快閃過一個實際而全然無可辯駁的疑問：他們要報導一件恐嚇勒財的故事請便，但媒體憑什麼拿我的性取向來增加他的閱報率？
　　我有必要還是義務這樣配合演出嗎？
　　這又不是名人在賣他的自傳，背後還有筆交易可以談。
　　我在電話上突然緘默了幾秒鐘。

三、是否我還可以選擇？
　　我想起了我在哈佛醫學院念書時的校園活動「出櫃日」（Out Day）。之前兩個禮拜就已經是海報和伊媚兒滿天飛，「出櫃日當天請向你身邊的六個人出櫃！」似乎有不少同學滿心期待，哈佛校園裡會有很多很多人暈倒。
　　是的，時機。一切都是時機。時機對了，就名無不正，言無不順，事無不成。
　　只是，我從廿五年前聯副「新人月」到現在，號稱得獎無數的文學獎「得獎專家」，書也出版了超過二十幾本，其中描寫同志情慾的詩文（已多到數不清）不算，光為同志人權及愛滋病患而寫的文章和專欄《幼獅文藝》，就結集在近年出版的好幾本散文集裡（《顛覆之煙》、《哈佛，雷特》及《夢中稿》）──我，算不算早就已經出櫃？
　　而出櫃的方式和時機，除了對素昧平生的記者在電話中（他們寫新聞甚至不必見到當事人）說：是的，我是──之外，是否我還有可以自己選擇的方式？
　　有人選擇一生躲在衣櫃裡，有人選擇「甸甸吃三大碗公」，有人選擇唯恐天下不知地到處大聲嚷嚷。重
　　點在於是自己的選擇。
　　這其中若有任何一點勉強，就是暴力。
　　而曾幾何時，台灣的社會和媒體和人心，已經對暴力習以為常至麻木！

四、某些同志時刻……
　　當佛洛依德和楊格在書信往返間發展出亦師亦友亦同志關係的時刻。
　　當屈原思念懷王至投向汨羅自盡之際。
　　當李白和杜甫同居在魯東度過「醉眠秋共被，攜手日同行」的十八個月的時候。
　　當李叔同落髮前為夏丏尊寫下「願他年同生安養共圓種智」的時候。
　　當賈寶玉為蔣玉函流下情淚的時候。
　　當羅蘭巴特流連在巴黎男妓院和傅柯擦身而過的時候。
　　當漢哀帝怕驚醒睡中董賢而割斷自己的袖子的時候。
　　蕭乾胸前別著《大公報》記者名牌踏上佛斯特在倫敦的寓所。
　　當魏爾崙對藍波十五歲的詩文驚為天人的時刻。
　　當米開朗基羅和達文奇在文藝復興的義大利各自追逐著他們的男模特兒的時刻。
　　當三島由紀夫和川端康成魚雁繾綣的時分。
　　當蘇格拉底和柏拉圖和他們俊美的學生們練習摔角的時候。
　　當梵谷為高更割下一隻耳朵的時刻。
　　當王爾德牽著一隻螃蟹招搖過市的時候。
　　他們各自超塵拔俗或悲慘絕倫的同志一生，卻有一個共同點至少是當今台灣同志羨慕的：他們不必忍受八卦媒體的騷擾。

五、我的出櫃權
　　於是我選擇了這樣一個安靜的方式，在事件過去了的幾近三年後，寫下了這篇短短文字，算是對那些知道這件事而不吝以言語或沉默支持我的，認識與不相識的朋友說聲謝謝。而對那些我原本就不必理會的指責我「公然否認自己是同志」的認識與不相識的朋友，這些文字怕也無法澄清什麼，更不奢望導致什麼理解與同情。
　　至於媒體，朋友說媒體待久了有時候人會變得很可悲，嗜血到六親不認，即使是事情發生在自己父母兄弟。
　　我記得當時我對媒體的抗議是：你的媒體剝奪了我自己出櫃的權力。
　　今日我在這裡鄭重地，清晰地，美好地，奪回了我的出櫃權。

　　　　　　　　　　　　　　　　　　　　　　　　　　　　　　二○○六年四月二十二日於日本市川


陳克華

　　民國五十年生於花蓮市。曾於美國哈佛醫學院進修，現任臺北榮民總醫院眼科主治醫師。擅長詩、散文、小說、劇本、歌詞、影評，並撰寫專欄。喜歡唱歌，痛恨政治、謊言，以及成人的世界。出版作品有詩集、散文、極短篇、劇本、歌詞、影評等二十幾種。以魯迅為師，經常在其作品當中呈現對現實獨特角度的觀察，對人性的愚騃及制度蠻橫的不滿，以及因人世無常而興起的幻滅與失落。著有《在生命轉彎的地方》、《欠砍頭詩》、《顛覆之煙》等書。

rachmaninov

什么是 出柜 ？

amyvivianjane

rachmaninov 发表于 2011-11-13 22:17
什么是 出柜 ？

出柜

英文“come out of the closet”的直译。指Female to Male (FTM) 或者Male to Female (MTF)向周围的人公开自己的性别认同与生理性别和社会性别不一致的状况。“出柜”就是让自己的性取向示与人的状况,站出来，承认是同性恋.

amyvivianjane

七巧板

一塊歸錯了位置的七巧板
終於在拼圖完成時顯現：
你沒有位置

沒有你的位置
位置沒有你
你沒有

沒有你
你不是
正好恰巧不是
無論如何你格格不入──

在今生今世的歸屬裡
你格格不入的靈魂悄悄飄游在意識之外

說盡了的你必須孤獨的理由
是的，同時從豎直的衣領後頭遠遠窺望

那生老病死父慈子孝的樊籠
那裏頭(黑幽)深千年的獸的炯炯的目光......

amyvivianjane

緣

那個說他相信緣分的人
終於相信人應該孤獨

應該孤獨地躺入情人懷裡
孤獨地──戀愛、結偶，生殖

孤獨地在早晨撕下昨日的日曆
孤獨地  接受兒童擁吻

孤獨地在下班的路上  行行止止
觀看櫥窗裡的晚霞沒入擁擠的燈火

孤獨地
把自己想像成風箏：

是誰在今生將他愈放愈遠愈放
愈遠，直到他看不見線的那一端的那人

直到他不相信陸地
直到他又落回陸地

終於依稀記起
手，放開風箏的那一刻......的理由......

hopeyearn

王芷蕾很不错啊

我听过她几张专辑，感觉很好。她有一首歌很有名，《明天你是否依然愛我》，这首歌是她首唱，不是童安格哦。

amyvivianjane

我在城市中戀愛

我在城市中戀愛
很久，很久了，很久像一尾失去主人的
金魚，呼吸著自己的排泄
在無人換水的
汙濁視野當中，脫去童男的外衣
在浪起的浮塵微粒間
流著灰色的眼淚──
當清晨的陽光灑滿了風散的垃圾
我終於放棄清洗自己
把頭按進馬桶
思維流入了城市下水道
「我在城市中戀愛了......許多的良辰，」──
你這時剛剛走進屋裡，打斷了美景
腋下夾著一件禮物，對於
我的遲鈍感到驚訝：慾望。(慾望在城市中流竄巷戰)
惟有欲望是真實而恆久的。你如此安慰。
我說是的不過暫時，
只需要眼淚──只需要一件青綠色包裝的禮物
一小片青綠色的空氣和水
在咀嚼中逐漸淡似口香糖的屍體
(淡似我在城市中的戀愛)
今天我終於吐出
貼在公車座位上，顯得如此
自由。平等。
博愛。美麗。

amyvivianjane

其他大部分的內容，我都沒膽放上來啦......放上來這個頁面就危險了！

amyvivianjane

hopeyearn 发表于 2011-11-13 23:13
王芷蕾很不错啊

我听过她几张专辑，感觉很好。她有一首歌很有名，《明天你是否依然愛我》，这首歌是她首 ...

h大果然見多識廣。我只覺得她唱歌挺大氣的，挺好的。

hopeyearn

amyvivianjane 发表于 2011-11-13 23:26
h大果然見多識廣。我只覺得她唱歌挺大氣的，挺好的。

台湾有好些歌手，名气不十分大，但歌很不错的

王芷蕾嘛，以前我在中文老歌论坛混的时候，看过不少推荐，所以知道啦

amyvivianjane

我覺得這篇序文有趣的地方，一個是對恐嚇事件的敘述，一個是中間那一段「某些同志時刻……」

我的好同學看了之後說：「他怎麼知道他們都是？」我也疑惑了一下，不過後來我想重點是最後一句「他們各自超塵拔俗或悲慘絕倫的同志一生，卻有一個共同點至少是當今台灣同志羨慕的：他們不必忍受八卦媒體的騷擾。」對應前面一段的「有人選擇一生躲在衣櫃裡，有人選擇「甸甸吃三大碗公」，有人選擇唯恐天下不知地到處大聲嚷嚷。重點在於是自己的選擇。這其中若有任何一點勉強，就是暴力。而曾幾何時，台灣的社會和媒體和人心，已經對暴力習以為常至麻木！」

無論那些猜想是不是真的，沒有人可以逼迫他們承認或不承認什麼，他們是自由的。

雖然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沒有人恐嚇他們......

amyvivianjane

hopeyearn 发表于 2011-11-13 23:32
台湾有好些歌手，名气不十分大，但歌很不错的

王芷蕾嘛，以前我在中文老歌论坛混的时候，看过不少推荐 ...

中文老歌論壇？也有這個地方啊~

我應該是更不認識大陸上的歌手吧！

最近我哥哥修了一堂戲曲的課，回來一直唱一首歌，上網查了叫「說唱臉譜」。哇，那首歌還真有趣了，兩個模式在切換的。倒是想起了「身騎白馬」。

hopeyearn

amyvivianjane 发表于 2011-11-13 23:36
我覺得這篇序文有趣的地方，一個是對恐嚇事件的敘述，一個是中間那一段「某些同志時刻……」

我的好同學 ...

其实我也疑惑，那些人不一定都是同性恋吧？

爱情很伟大，但男人之间的友情，也是同样的伟大。

然而，无论性取向如何，所有人都应该有自由发表言论和免于遭受恐吓和威胁的权利，同性恋者是不应该受到歧视的。

sidouxx

同性恋是很平常的事情

很多国家，同性恋都是合法的，虽然天主教不承认它

山山

竟然童安格是翻唱啊
小a是为了介绍这位诗人么？你的题目我没太明白。是引用的作者的原话么？
有时候我会觉得日文演歌歌词很美，很像中文古诗词

amyvivianjane

山山 发表于 2011-11-14 09:04
竟然童安格是翻唱啊
小a是为了介绍这位诗人么？你的题目我没太明白。是引用的作者的原话么？
有时候我会觉 ...

呃，是引用陳克華大詩人的話，小a絕對沒有要出櫃啊......

大一學長賣給我陳克華大詩人的這本詩集，名叫《善男子》，因為學長說他看不下去想交給有緣人。書皮上寫說這是「華文世界第一本以同志情慾為主題的詩集」，裡面不少字眼太色情，我那時不太敢看。

最近，聽某位E先生說某位一夫同學有同性戀的傳聞，某天突然覺得這本書變親切了。

E先生一直強調世俗對他們的戕害很深，我也不知道他最終是想要表達什麼。不過重新看了這篇詩集的序文，我才想到，就算是真的，一直把這件事掛在嘴邊的E先生難道不也是暴力的一份子？

amyvivianjane

在日本文學的討論串裡看h大寫到「同性恋(的哥哥)也应该是渴望被看作一个正常人，和各种异性恋者没有区别的正常人，而不是被当成一类特别的人。所谓当成一类特别的人，意思就是，大家说，好吧，你们是同性恋，我们容忍你们存在，但你们是不正常的，我们不会把你们当正常人看待。」

雖然，就像s大說的「同性恋是很平常的事情。很多国家，同性恋都是合法的，虽然天主教不承认它」，一般的想法是這樣吧？但是，為什麼有時候就是會有奇怪的感覺呢？

因為陳克華大詩人是咱們學校的老學長，我們校刊去採訪他。我在送校刊給其他老學長的時候，一位學長突然神秘地說：「欸！你知道他是gay吧！」我說：「對啊，他有出了一本詩集，裡面有寫。」......

我們校刊的社長，說他們班上有個同學超仰慕陳克華學長的，搶著要跟去採訪他。社長又神秘地說：「他好像覺得陳克華寫出他的全部心聲的樣子，我看他不會也是吧？」

可能是因為，在背後討論別人的關係吧。但也是因為，大家不知道為什麼，把一件公開的事情都當作秘密在講。很奇怪吧！

hopeyearn

amyvivianjane 发表于 2011-11-15 00:26
在日本文學的討論串裡看h大寫到「同性恋(的哥哥)也应该是渴望被看作一个正常人，和各种异性恋者没有区别的正 ...

我那时的中学时代，思想还比较保守，学生谈恋爱，是不允许的，不但老师不允许，同学之间都会投来异样的眼光。当然，总有早熟的同学，总有人在那时悄悄地或者光明正大地恋爱。

于是，一说到这些事情，就总有人故作神秘地说：“你不知道吗，他们。。。”，或者“小C和小D是一对呢，不信你仔细看看。。。”

便是异性恋，在某些时候，也会有类似的效果哦。当一件事情被定义为不合法，或者道德上不合理，就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这样的对话：“他是gay啊”，“可是gay也很寻常啊”，“是的，很寻常。可是，他是gay啊！”

同性恋即使在有些国家是合法，但在道德上还是不十分被接受，他们依旧只能生活在自己的圈子里，比如同性恋酒吧，在街上两个男人手拉手甚至接吻，还是会引来很多人侧目。

YuriTarien

这种注目很正常，即便完全没有歧视，误解，偏见和不接受。因为同性性倾向终归是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