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志
原创：《心愈冷·情愈淡》 文：黄福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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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心愈冷·情愈淡》 文：黄福春
俞友善是盼福寺的一个和尚。盼福寺不太大，整个寺院一共只有八个人，一个主持，七
个和尚，幸好这里的香火还算过得去，盼福寺在云雾山附近颇得名气，特别是在初一或是十
五，偶尔赶上什么佛神的节日，众人一定要从早忙碌到晚方得安宁，难怪这七个和尚从来不
为吃饭而犯愁，也从来不为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而吵闹个没完没了。
俞友善一直感到自己是幸运的，所以他总是一付无忧无虑的样子。上山砍柴他争着去做，
挑水做饭他争着去，下山化缘他也争着去……这样一来，自然深得几他和尚的赞赏，夸奖他
忠厚老实，连寺院的燕主持都打心眼喜欢他。
俞友善就是因为太过于老实，老实人往往是吃亏的，所谓人善给人欺，其他的和尚便开
始利用他帮他们做这样那样的，俞友善成了大伙们始唤的奴隶。不过俞友善逆来顺受惯了，
一点也不在乎，他认为自己多做点并不觉得有多累，反而喜欢帮助其他的师兄弟多做点事，
也许这便是他的父母当初给他起名“友善”的原因吧！
俞友善经常下山，见识颇广，一回生二回熟的，他竟然与司徒雁成了好友。司徒雁是一
名普通的捕快，每天都要在云雾镇周围巡逻，处理一些无关紧要的琐碎事，这里地处偏僻，
远离城市，治安还算安宁，极少有什么大的乱子。
就是因为太过于平静，才让司徒雁觉得生活太干燥无味，他一直认为以他这种有实力人，
实在不应该在这种地方白白浪费时间，自信是他做人的原则。司徒雁对自己怀才未遇一直耿
耿于怀，时常借酒消愁打发寂寞的时间，俞友善成了他倾诉的对象。
俞友善远远便瞧见司徒雁同以往一样在那间茶铺出现，不过这一次特别的早，俞友善从
未这么早见过，司徒雁在大口大口的喝着酒，连俞友善走到他的面前竟然未觉。
俞友善从司徒雁的脸上可以看出他愁眉不展，猜想他一定又为什么事情犯忧了，他笑容
可掬的对着司徒雁问道，“雁大哥怎么了？怎么一大早就在这里喝闷酒啊！”
司徒雁抬头，满口的酒气熏天，他招呼俞友善坐下，扯开喉咙大声吆喝道，“小二，赶
紧给我沏上一壶上好的茶来。”俞友善心一热，看来他还没有喝醉，还记得自己不会喝酒。
其实俞友善并不是不会喝酒，只是踏入了佛门，就必须遵守佛门的戒律。俞友善是一个
忠厚老实的和尚，自然紧记佛门的戒律。
俞友善见司徒雁的桌面上摆放着几碟下酒的小菜，五香豆干、盐爆花生、凉拌青瓜……
司徒雁的酒量到不小，已经喝空了三只酒壶，不过他并没有醉。俞友善友善的笑了笑，“有
什么大不了的大事让雁大哥如此犯愁？我到是想听一听。”
司徒雁抓起一杯酒嚾入嘴里，这才扯开话题将他的烦恼说出来，原来云雾镇最近出现了
一个釆花大盗，此人专门夜间潜入女人的闺房，先奸后杀，而且尽挑一些姿色貌美的下手，
至今已有七户人家的女儿遭受了奸杀，这事惊动了官府，于是司徒雁所处的衙门遭了殃，府
史丁肇中火爆三丈，令师应征七日之内必破此案，不然不但官职不保，还要小心脑袋。师应
征是司徒雁的头儿，就是管司徒雁这般人的捕头，他当然要他的手下的捕快尽量破案……
司徒雁无奈的苦笑，他抓过酒壶将酒杯斟满酒，对于这个釆花大盗在云雾镇搞得人心惶
惶，他除了无奈又还能怎么样。
俞友善举起手中的茶杯，热腾腾的烟雾中散发着浓郁的茉莉香，“阿弥陀佛，暃过，暃
过。”他念念有词，是在为那些受辱的女子愤愤不平，还是在为那些受辱的女子超度亡魂，
他凝视着司徒雁的双眼，关心的问，“雁大哥难道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司徒雁的双眼一移，望向俞友善身后的云雾山，沉默片刻，语重心沉的说：“线索当然
有，不过有些奇怪罢了。”他紧锁的双眉透露出想不通的疑惑。
俞友善并没有将茶杯的茶水往嘴里送，他在品尝着茶散发的香味，毫不在意的问，“奇
怪？有什么奇怪的线索吗？”
司徒雁点了点头，“是啊，有一名受辱的女子因为她的心脏偏离了她本来的位置，釆花
贼的那一刀并没有立刻断了她的气，她临死前留下的话说是一个光头的人。”他停顿苦笑。
“呵呵，有意思，光头的人，那不是摆明是指我们盼福寺的和尚。”俞友善大笑。
茶铺周围陆陆续续坐满了人，都是一些云雾镇的居民，有一些是认识司徒雁的，有一些
是司徒雁认识的，也有一些是陌生的，云雾镇并不是一个小镇，司徒雁不可能全部人都认识，
但是司徒雁云雾镇的所有人却认识他，那是因为他是个捕快的原因。
司徒雁低下头，他不愿去接触这些居民的目光，近日发生的一连串的奸杀案，让他问心
有愧于云雾镇的所有人，小镇也因此蒙上了从来没有的阴影。
司徒雁吩咐俞友善今晚在老地方相见，不知是忙于案情的发展，还是不想面对镇上的人，
他匆匆忙忙丢下酒菜钱便告辞俞友善消失在人群之中……
俞友善还有好多话还来不及说，甚至连说一声再见也来不及说，他只能望着司徒雁远去
的背影摇了摇头，他十分了解司徒雁的性格。司徒雁是个尽职的捕快，而且是个不甘落后的
捕快，他一定会将小镇发生的奸杀案查个水落石出的。
司徒雁所说的老地方指的是盼福寺的后山，这是他们两人经常见面的地方，无论是谁心
情不好的时候，都会在这里相互倾诉一番。
夜空上早就撒满了闪闪发光的星星儿，弯弯似弓的月牙儿斜着眼偷偷的四处张望，黑漆
漆的后山是一片片茂密的树林，高高的，矮矮的，粗粗的，细细的……它们参差错落，首尾
紧接着连接成一堆，不相称的构成了天然的屏障。
树林内阴森森的，偶尔间传来几声毛骨悚然的怪叫，使人不能不联想到传说中的鬼魂，
它们是不是在含冤负屈的伸诉着什么呢？还是在寻找着轮回的替身呢？司徒雁一点也不害
怕，作为一名执法者，理所必然不会被什么妖魔鬼怪惊倒，要不怎么与邪恶作斗争呢？
司徒雁站在树林下，夜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片片亮晶晶的银光，随着一阵阵的夜风
吹过，树叶“沙沙”的呈现出波浪般摆动着的声音，若如在低声埋怨着种种的不平。今晚友
善为何还没来呢？司徒雁左顾右眄的等得不耐烦起来。
夜风柔柔的，对司徒雁这种来说，却感到是一种烦躁。他烦躁是有原因的，他是为了小
镇的奸杀案而烦恼吗？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他烦躁是他着急，因为他有线索怀疑此案
可能与盼福寺有关系？至少光头的人在云雾镇本就不多。
“雁大哥，怎么今晚来得这么早？”树林内闪出一个人影，正是俞友善，他脸上含着微
笑，手里握着一个葫芦模样的东西。
一股浓浓的酒香随风扑鼻而来，好酒，这绝对是珍藏于久的好酒！司徒雁嗅觉得出，他
喝酒自然分辨得出什么是好酒。俞友善不喝酒，每一次都从盼福寺的地窖里帮他偷弄到酒出
来，盼福寺的地窖为何有那么多的藏酒？这个问题连俞友善都不知道，司徒雁也懒得去问。
几口美酒入喉，司徒雁顿时眉开眼笑，连积压在内心不悦的心情一扫而空，他对酒有无
限的喜爱，正如有些人喜欢美女一样。司徒雁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边上残留的酒，这时他突
然想起了什么，急促的问，“友善，对了，你有没有发现你们盼福寺有什么可疑的人吗？”
俞友善哈哈一笑，十分正经的说，“雁大哥，你不是真的怀疑上我们盼福寺了吧！”司徒
雁双眼一直盯着俞友善，似乎是想看穿他内心的所有一切。俞友善的脸上写满了友善的微笑，
丝毫看不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司徒雁看不出，他看不出，俞友善有如那深不可测的一口井水，永远只能看见表里如一
的蓝，根本无法窥探其真正的核心所在。司徒雁张大嘴还想说什么，可是他却说不出来，俞
友善奇怪的狡猾一笑，那一笑是司徒雁认识俞友善以来从来没有见过的笑。
俞友善不但笑，而且笑里藏刀的说了一句话，那是一句司徒雁作梦也想不到的话，“实
话告诉你吧！我便是你所要追捕的人，呵呵，雁大哥，你想不到吧！”
司徒雁哑口无言，俞友善并不象是在说笑的样子，他不相信也不行，何况这本身似乎也
符合他的推测，光头的人，其实他是不是应该早一点想到呢？眼下晚了，当然晚了，俞友善
已经抢占了先机。
俞友善继续往下说，“雁大哥你是否还记得当年有个玉碎香的人？”玉碎香？难道他就
是当年搞得满城风雨的俞非良？“玉碎香”俞非良是个釆花大盗，曾经一度令京城的所有女
人谈虎色变，呼延候不得不动用“七绝、八强、九段”共二十四人的力量，将俞非良擒拿归
案，可是就在斩首前的那个夜晚，俞非良却失踪了，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司徒雁记得，他的脑海里一直记得，但是这一切简直是不可理喻，原来“玉碎香”俞非
良一直就隐藏在他的眼皮底下。
俞非良是俞友善，俞友善是俞非良。司徒雁知道已经晚了，俞友善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就像是在看一个傻瓜似的。司徒雁伸出手去拔他腰间系着的刀，可是他感到眼前模糊，整个
头晕晕的，这一点酒不可能会让他醉的，莫非……他不用想，俞友善那得意的表情已经告诉
了他，俞友善如此有把握，肯定早已做好了准备。
司徒雁仰天长叹一口气，有些无奈，有些心痛，有些惋惜……他喃喃细语的说，像是说
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俞友善听，“友情？难道天下间的友情都是如此淡薄吗？”俞友善不
语，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把司徒雁当成知心的朋友，像他这种人只会利用朋友而已。
俞友善有点不明白，司徒雁临死前竟然还会想到这玩意，他觉得十分可笑，司徒雁如果
不是查得这么快，他也不用这么快将他除去。
司徒雁摇了摇头，接着淡淡的说出一句话，“我不但知道你是俞非良，而且还知道盼福
寺的燕主持就是呼延候。”司徒雁一语惊人的说出这番话来，俞友善一怔，他的脸一下子变
得苍白无血色，司徒雁怎么会这么清楚，难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吗？
树林内“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由远传近，紧跟着涌现一大批衙门的捕快，他们手中挥舞
着一柄柄明晃晃的朴刀，捕快们押着一个人，那是一个俞友善十分熟悉的人，呼延候。
俞友善猜不透司徒雁为什么喝下了他那有剧毒的酒居然没事，他僵硬且铁青的脸挤出一
抹愁云惨淡的笑，那是一抹由心彻底发出绝望的笑。
2010.4.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