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如面包掰开时的那一缕香味

明日の星星

前一分钟，罗伯特·布劳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忘情地弹奏着他的此生最爱——钢琴；这一分钟，他悠闲地坐在咖啡馆的沙发里，微笑着与我们侃侃而谈：“当今社会，面对面的沟通已越来越少，所以我要好好享受。”

　　罗伯特·布劳克，耶鲁大学音乐学院院长，钢琴家、音乐教育家。此次来沪，他是为了参加上海最高规格的公益音乐节——老码头城市音乐周。衣着雅致、和蔼友善的罗伯特喜欢人家称他“老罗”。

　　老罗在沪两天，行程紧凑，除了彩排就是公益演出，尽管如此，他很乐意地挤出了45分钟，与我们交谈。他说：“这次我不是来‘布道’音乐，而是想提醒大家静下心来聆听生活、感受生活。”

　　你有多久没有“面对面”了？

　　老罗随身带着一个轻便公文箱，里面装着手机、电脑、琴谱、文档资料、文具、时钟等等。

　　对这个箱子，他又爱又恨：“我好想把它扔得远远的，一个人安静两天。”他边说边拿起手机比划：“科技日新月异，让我们的生活变得太容易了，有什么事，打个电话、发个短信、写个邮件就能解决，结果面对面交流的机会越来越少，这可不是个好现象！”老罗说，缺乏面对面沟通，会让人心渐渐麻木，少了感知、感动的能力。

　　老罗举了个例子：他3岁的小孙子现在正处于探知欲旺盛的成长期。前不久，这个小小罗得到一件新玩具，只要拿起来，摆出拉小提琴的姿势，玩具便会发出琴声。这可把小孩乐坏了，以为自己能拉琴了。但当大人将一把真的小提琴交到他手中，小小罗立刻傻了眼，感觉“很挫败”，因为折腾半天都出不了一个像样的音，接着再也提不起学拉小提琴的兴趣。

　　“高科技让什么都变得简单、便利，但这样的速食生活同时也消磨了我们的斗志、麻木了我们的神经、蚕食了我们的心智，还让我们疏于交流，忘了感动。”老罗边说边摇头。

　　唱片把音乐做成了“麦当劳”

　　拒绝速食生活的老罗也讨厌速食生态下的唱片文化。“音乐是人与人之间传达内心感受的很好途径，但唱片破坏了这份独特的感受。”

　　老罗说，一首乐曲在传达心灵感受时，往往包含3个部分——作曲者编曲时，阐述自己的情感与感悟；演奏者面对乐谱，就像手持GPS不断寻找合自己心意的路径，在演奏时会融入个人的理解与感触；最后在聆听者环节，每个人根据各自经历，体味着被乐曲激发的情感。

　　“但速食生态下的唱片，打破了这一美妙传递。生产商灌制唱片时，常常会根据市场需求或技术要求，对乐曲做工程化的处理——要么随意去掉一个音符，要么改变某段和弦，制作出统一标准的‘麦当劳’，违背了作曲家、演奏者的表达意图，模糊了情感的细节。”更糟糕的是，到了网络时代，即便一个没有受过任何音乐教育的人，都能用音乐之外的技术对经典乐曲做篡改，然后放到网上快速传播消费。

　　享受“面对面交流”的老罗称，他更推崇“面对面”的音乐现场演奏——即便音乐会里的一段“寂静”，也是演奏者与聆听者之间无声的耳语。“音乐会现场，往往会有片刻的寂静，这也是演奏者表达情绪的时刻，寂静也是声音的一部分，有时它传达的东西比音符更有力量。听懂了寂静的人，往往也是听懂了生活的人。”

　　“音乐给人滋润心灵的养分”

　　速食生活的受害者不仅是每个个体，社区文化也遭受冲击。在老罗看来，音乐可以抵御“蚕食”。

　　耶鲁大学所在的纽黑文，一度成了个“糟糕”的地方，速食文化的侵袭让这儿的人尤其很多年轻人丧失了斗志，沉溺于暴力、毒品。最终，是音乐“救赎”了他们——老罗说，在纽黑文，社区音乐社团众多，有各种类型，音乐教学资源丰富，演出也多。音乐社团吸纳了城市中众多闲散的年轻人，洗涤了他们的心灵，帮助他们成长成才，“音乐抵御了蚕食，重塑了社区”。

　　说到音乐在社区重塑中的作用，老罗兴致颇高：“今天我来到上海的老码头，想起了我生活过的美国南卡罗来纳州查尔斯顿码头，两个地方很相像，都曾是有故事的地方，但也一度沉寂，现在音乐让它们重生了！”

　　老罗说，他生活过的那个码头，有音乐酒吧、音乐餐厅，也经常有音乐公益演出，慢慢地，很多优秀的音乐人都来这儿寻找灵感，音乐制作人也来这儿寻找人才……“音乐给了人们滋润心灵的养分”，老罗的话语里洋溢起诗意：“如果说，速食生活给我们带来的是能果腹的面包，那音乐就是面包里的东西，就是面包掰开时的那一缕香味，它抚慰我们的心！”

天才伟

这个比喻不错